摘要：中华书局2023年出版的由赵义山主编的《全明小说寄生词曲辑纂》在学术界产生了重大影响。2023年7月22日，在深圳举行了该书的首发式和专家座谈会。与会专家、学者围绕该书的辑纂过程与体现出的学术坚韧和创新精神，以及具有的文献学价值、文学史生态价值与学术视野等进行了热烈讨论，给予了充分肯定与积极评价。
关键词：20年;5883首;名山事业;崭新概念;
由四川师范大学杰出教授、四川省人民政府文史研究馆馆员、中国散曲研究会会长、中国韵文学会副会长赵义山先生主编的《全明小说寄生词曲辑纂》，于2023年7月22日在深圳麒麟山庄举行了隆重的首发式和专家座谈会。其时，恰逢由深圳大学主办的“第十二届中国韵文学会年会”与“第十七届中国散曲研究会年会”两个国际学术会议同时在深举行，这为该书首发座谈会提供了极其浓厚的学术氛围和难得的高端平台。
首发座谈会由中华书局学术著作出版中心主任罗华彤主持。中国韵文学会、中国词学研究会、中国散曲研究会的各位会长，以及国内外高校和有关科研机构的60余位著名专家、教授出席了首发座谈会。专家们对赵先生及其团队历经20年编纂和出版此书表示热烈祝贺，并对其重大的文献学价值、文学史生态价值与重大的学术创新意义及多重研究价值给予充分肯定和高度评价。专家们的精彩发言，对如何利用此书拓展新的研究视域，展开新的研究课题，具有重要启发意义。
罗华彤：尊敬的各位领导、各位专家学者、东道主深圳大学各位老师，尊敬的赵义山老师，各位同行朋友，大家下午好！《全明小说寄生词曲辑纂》是国家社科基金后期资助项目，是赵义山老师领衔的团队近20年辛苦耕耘、团结协作取得的一个巨大成果。在此，我谨代表中华书局同仁，向主编赵义山老师以及课题组所有参与人员表示由衷的恭喜和热烈的祝贺！《全明小说寄生词曲辑纂》对有明一代小说中出现的词曲作品做了竭泽而渔式的辑纂工作，具有重大的文献学意义和价值。可以预见，本书的出版将进一步拓宽明代词曲文学和词曲发展史研究的视野和空间，为相关领域的研究奠定坚实的文献基础。中华书局从2019年7月即开始本书的编辑工作，由于本书体量大，参与人员多，时间跨度长，所以本书的编校工作对我们来说也是一个不小的挑战。我们规划设计了比较严格的编校流程，全书经历四个校次，整个工作任务重，难度大，好在书局的同事们最终不辱使命，圆满完成了出版任务。在整个编校过程中，赵老师作为主编，统筹规划，克服了疫情和眼疾的不利影响，不论是核对底本，修改体例，还是编撰各编细目，校正疑难，皆不辞辛苦，亲力亲为，为读者考虑。他对学术的认真态度给我们留下了深刻印象。大家知道文献整理是学术研究的基础，但在当今的学术评价体系下，基础文献的编撰整理，投入大、见效慢、回报低，可以说是吃力不讨好。赵义山教授和他的团队花费如此漫长的时间、如此浩大的精力投入这样一项艰巨的工作，完成这样一部有重大意义和价值的著作，嘉惠学林、功德无量！我们中华书局能够参与其中，发挥作用，与有荣焉！
赵义山：谢谢华彤主任！谢谢在座的肖瑞峰、钟振振、王兆鹏等各位会长、副会长、各位专家、各位朋友！谢谢大家用自己的学术光芒点亮和照耀这个盛大的发布会！也谢谢东道主深圳大学及其文学院沈金浩院长和诸位老师、同学为两个国际学术会议和拙著首发座谈会的召开所付出的辛勤劳动！也非常感激我们这个团队多年来的不离不弃！并感谢全国社科规划办、四川省社科规划办，以及我所在学校主要领导及科研管理部门的大力支持！当然，尤其要感谢在出版阶段，从中华书局的老领导顾青先生、俞国林先生，还有罗华彤主任、葛洪春编辑等，都从不同角度给予了很大支持，很感谢他们！
下面我就本书的内容、结构、编撰情况和几点感想向大家做简要汇报。本书120万字，分上中下三编。上编、中编分别收明代白话小说和文言小说寄生词，下编收寄生曲（因数量相对较少，未再分文言白话）。我们面对有明一代700多部小说逐字逐行阅读过来，最后从具有寄生词曲的250种小说当中，辑录整理出5883首寄生词曲，当然里面有一些作品是重复出现的。全书分《前言》（讲此书缘起、编纂经过、全书架构、内容和目的意义等）、《凡例》（介绍辑录原则、编纂体例、牌调标识和文字规范等）、《目录》（分总目、细目）、正文（含寄生词曲作品，词牌、曲牌及作者考订等）组成。关于辑录编纂，主要经历了初步辑录整理、全面校对补录、后期补遗考订、结项出版等4个阶段。编纂此书，我们的目的，一是补《全明词》《全明散曲》之遗阙；二是为古代文学跨学科跨文体综合性研究奠定基本的文献基础；三是为雅俗两个不同文化圈内的词曲文体互动研究提供最直观的参照。总而言之，就是为中国古代文学的研究开辟更为广阔的视野和空间。我们坚持不懈地完成这项工作，经历了很多困难：第一，辑录很困难，因为绝大部分小说没有标点，需要逐行逐字阅读才能发现诗词曲作品；第二，辨体很困难，一些作品是诗，是词，是曲，是赋，还是一段骈文，需要仔细辨别；第三，考校很困难，许多无题目、无牌调、无作者的作品，要一一考校；尽管至今还有不少作品考无可考，但你都得去下一番功夫去做。至于作品文字的校订整理，就不用说了，搞过古籍整理的朋友们都非常理解其中的甘苦。总之，要是没有一种如同修行般的毅力和坚持，要是没有一种雄心宏愿，这个项目是绝难完成的。
肖瑞峰（中国韵文学会会长、浙江工业大学原副校长、党委副书记、教授）：很高兴参加赵义山教授新著发布会。发布会在中国韵文学会第十二届年会暨国际学术研讨会期间举办，这为年会增光添彩，所以我首先向义山教授及其团队、向中华书局罗华彤主任表示热烈的祝贺！小说寄生词曲实际上可以称之为小说学和韵文学的交汇处与连接点，对其进行梳理，并进而从小说学和韵文学的双重视角，对它进行考察，不失为一个跨文体的交叉研究课题，也是一个新的学术生长点。义山教授率先、敏锐地注意到小说“寄生词曲”这一特殊文学现象，带领课题组积20年时间和精力，最终完成这部具有重大学术价值的著作《全明小说寄生词曲辑纂》，这既为下一步深入开展全明小说寄生词曲研究提供了文献基础，也拓展了小说学和韵文学的研究畛域，我觉得这是功德无量的一件事情。我觉得这部大作主要有两大特点：一是旁搜远绍，网罗殆尽。该书涉及到大量的文献资料，赵义山教授等不辞劳苦，精益求精，把相关文献资料一网打尽。二是校勘精湛，洵为完本。义山教授闯过辑录之难、辨体之难、考校之难等横亘在课题组面前的三道难关，最终提供一个相当完善的本子。义山教授学术研究和韵文创作并行不悖，兼善诗词曲赋写作，是一个我非常敬佩的全能型学者，是不可多得的跨界奇才。我常常在内心把他视为学界长青树、不老松。祝义山教授永葆文化学术和创作青春！
王兆鹏（中国词学研究会会长、四川大学讲席教授）：我首先祝贺《全明小说寄生词曲辑纂》的胜利出版，同时向义山教授团队致敬！刚才瑞峰会长说该书“旁搜远绍，网罗殆尽”，是具有重大学术价值的一部著作，我非常赞同，并觉得该书重大的学术价值主要体现在以下四个方面：第一，文献价值。即给断代类“全字号”的总集提供了一个新品种，继《全唐五代词》《全宋词》《全金元词》《全明词》以及《全明散曲》之后，又提供了一个新的文学总集类别。第二，词曲生成史价值。一般的总集阅读以后，很多作品我们不知道它是在什么情况下写的，写什么和为什么写？我们读了这本书，就知道它在特别的语境里写什么？歌咏什么？为什么写？这样我们可以把它的内容和它所要表现的对象有机地结合起来进行考察。第三，词曲传播接受史价值。因为这里面既有小说作者自己的创作，也有引用前人的作品。比如像柳永词在里面的影响很大，或者说传播接受很广，如果我们把它转换成数据库的话，有可能写一篇论文。我们来看看全明小说里面对宋词的传播与接受。题目我已经想好了，我先占着。第四，词曲生态史价值。我们现在一个产品，常常讲应用场景，从这些作品里面，我们能够看到其创作、传播、接受和应用的一个完整的生态环境。这从一个新的角度对我们研究词曲和小说各种文体的综合的运用，提供了一种崭新的资源。所以这四种价值也就奠定了义山教授这套书的名山事业。
许建中（中国散曲研究会副会长、扬州大学文学院教授）：2013年，赵义山先生的《明代小说寄生词曲研究》出版，由于该书一系列突出的贡献，受到了学术界高度赞赏。又经过10年的整理校定，我们今天终于看到《全明小说寄生词曲辑纂》成功出版，这是一件期盼已久的、令人兴奋的大事。发现新材料在学术研究当中具有重要意义，在《全明词》《全明散曲》《明清散曲辑补》诸书的基础上，赵义山先生和团队不畏艰苦，搜罗剔抉、竭泽而渔、一网打尽，又贡献出5800多首词曲。这可以弥补此前一些总集之缺。从新材料发现和整理的角度，我觉得赵先生的工作极有启发意义，对我有三点启发：一、文献发现和整理需要有新眼光。必须在前面已经整理的基础上，别具慧眼、寻找突破点。赵先生提出“寄生词曲”这一新的概念、新的范畴、新的命题，由此对全明小说寄生词曲展开系统的全面的文献识别和整理。二、文献整理更需要基本功。编这样一部书，考定时代、分辨其体、判断取舍、纳是去非等等便是应有之义。这些充分说明了赵先生对该书下了极大的功夫，体现出很深厚的功力。三、文献发现整理需要坐冷板凳。义山先生的课题从开始算起到现在20年，真不容易！我们除了对他深表敬意，更应该以他为榜样，“板凳甘坐十年冷，文章不写半句空”，如此方能有较大的收获和贡献。
沈金浩（中国韵文学会副会长、深圳大学文学院院长）：昨天赵义山会长说我们这一次是“学术两会”，若加上这个新书发布会，就是“三会”，这是很有纪念意义的，这在我们学术史上、韵文学会的会议史上也是一件很精彩的事。这部著作以及义山教授之前的研究成果的出版都是非常有价值和意义的。我以前也碰过这方面的内容。20世纪80年代后期，我在苏州大学读博时曾写就一篇《清代诗歌小说戏曲间的联系渗透与互补》的文章，后来在《学术月刊》发表，人大复印资料也有转载。因为后来有其他事情，没有再追踪这个话题。现在看到义山教授这部书的出版，我后面一定会花时间认真学习拜读。我还先后指导研究生写过《孔尚任诗曲关系研究》《洪昇诗曲关系研究》《蒋士铨诗曲关系研究》等，这些都是注意不同文体之间的这种关联性的研究。相比之下，赵老师的研究成果和辑纂这部书就像泰山一样，是这个领域的高峰，所以嘉惠学林，为后面提供了很好的文献。要向赵老师致敬、祝贺。
钟振振（中国韵文学会荣誉会长、南京师范大学资深教授）：我和赵义山教授是老朋友了，对赵教授我是非常敬佩的，无论是他的品德、学问，还是治学的勤勉、才华、诗词曲的创作全能等，刚才好多学者都已经说过了。赵教授及其团队用了20年时间完成这一艰巨工程，这种毅力，这种付出的辛勤劳动，在中国的学术史上那是要留下一笔的。我们中华书局慧眼识英才，而且默默地为一代又一代的学人著作的出版、为中国学术史的建构付出了很多，在中国的出版史、学术史上也是一块丰碑，也要向中华书局致敬。中国小说这个概念是跟西方不一样。中国古代那种包罗万象的庞杂的小说，如果说从文体层面看，我们讲比较成熟定型的小说是唐传奇，它在故事情节的叙述中就插有诗词。这种传统到白话小说中也依然继承下来，里面的诗词曲都是我们中国文学宝库当中的非常重要的部分。我们在阅读中，不管是散文体的小说，还是韵文体的诗词曲，都是作为一个整体来阅读的；但我们在研究时，因为学术有分工，专门研究诗词曲的学者，可能更关注小说中的诗词曲文献。我们如果要一本一本去读小说，读了以后再去研究，总是很不方便。现在义山教授把整个有明一代小说里面的词曲一网打尽，这为我们今天来研究明代的词曲提供了便利。编者花了非常大的功夫，是一个功德事业，为我们后来的人修桥铺路。这完全是一种奉献精神、牺牲精神，再次向义山教授致敬！
彭玉平（中国词学研究会副会长、中山大学中文系主任）：这部书重大的学术价值、难度跟意义，几位老师都说了，我不再重复。这种从一种文体中辑出另外文体的做法，其实可以为中国文体学的理论提供非常丰富而有力的材料。我们都知道，中国的文体至少有两种倾向：一种叫尊体，就是要维护一种文体的本色，要不变；一种叫破体，即打破一个旧体，然后转向或延伸另一个相关的新文体。所以我想说全明小说寄生词曲的辑纂，正可以为研究古代文体的尊体、破体之间的规律，提供非常有力的证据。从寄生词曲角度说：一方面，有些寄生词曲是前代名人名作，这就是刚才王兆鹏老师说的具有传播学的意义；另外一方面也有作者在叙事的时候来抒情给你，这些小说中的寄生词曲，其实也是雅俗文学的一个交流，是抒情与叙事文学的一个交流。我觉得它能够在很大层面上来印证中国古代的文学理论。我们见多了一种文体的独立发展史，比如说诗史、词史、小说史等，但立足明代小说寄生词曲，如从雅文学与俗文学、从叙事文体与抒情文体的交流与融合的角度来进行研究，我觉得也是一个很有意思的话题。刚才王兆鹏老师占了一个题目，那么，我刚才讲的这个题目我占了，所以我想这里面可以延伸出很多的学术热点。另外我觉得要向赵老师表达敬意的是，这套书名叫《全明小说寄生词曲辑纂》，加一个“全”字，目标就高多了。赵老师和他的团队花了那么多的时间和精力，给学界同仁下一步的理论研究奠定了重要基础，也提供了一个新的方向，感谢赵老师！
胡传志（中国韵文学会副会长、安徽师范大学中国诗学研究中心主任）：非常荣幸能够参加赵老师新书的发布会；也祝贺罗老师，中华书局出了这么一部好书。我觉得此书水平和特点非常独到，主要有三大特点：第一，“寄生词曲”这一重要概念的提出。赵老师在十年前就出版过《明代小说寄生词曲研究》，“寄生词曲”这个概念也得到了很多学者的认同和使用，而这三本书出版后，会更加明确地继续使用这个概念。这个概念把我们过去比较为难的一些说法，用一个准确形象的词语干脆利落地概括起来了。我当年读唐先生所编《全宋词》，附录里面有“宋人话本小说中人物词”“元明小说话本中依托宋人词”，这样说总觉得有点拗口。“寄生词曲”这个比喻说法就比较形象，更容易深入人心，相信能够得到更广泛的认同和使用。第二，这套书具有很独特的重大的文献价值。这里面不仅有研究明代小说文体和其他文体的重要资料，不仅可以弥补此前几大总集不足，而且还蕴含了很多新的研究题目。刚才王老师、彭老师都说了一些题目，这里还能够展开各方面的研究。比如王老师说他占了柳永词的传播研究，我换上元好问词，来研究元好问词的传播，也是可以的。第三，体例相当完善。在没有标点的文句中，分辨出词曲，确定词牌、曲词和作者，都很不容易。比如我曾经看过《喻世明言》5种以上注本，其中有一首元好问的词，几乎没有任何本子注出来源，但刚才看到赵老师书中就明确注出那首词是改写元好问词而来的，这种考订要花很多的精力和时间的。总之，赵老师著作重大的学术价值和意义，除了其自身的文献学价值以外，还在于给我们指明了一个重要的学术方向，除了寄生词曲，还有寄生诗赋、寄生对联、寄生骈文等等，是不是可以继续做？还有清代，清代小说的量可能更大，根据这部书的启示，这就给我们提供了新的学术增长点或者说新的方向，所以要向赵老师致敬，谢谢赵老师！
江岚（全美人文社科华人教授协会理事、美国圣·彼得大学教授）：我其实很惭愧，对国内学界的了解相当滞后，一直到今天才看到赵老师这套书。我翻阅之后，第一个感觉是震惊。前辈学者的榜样，真的是很值得我们学习，一句话就是——“板凳甘坐十年冷”，这个真是不容易！这套书的体量已经说明了它的学术分量。第二点感慨，是在我做研究的过程中，虽说在20世纪以后，唐代文学俨然已经是我们中国古典文学在世界文学范围中的一个代表，但是最早进入世界文坛的却不是唐诗，而是散曲，还有小说。比如在英国汉学史上，1815年出了一本书叫《汉文诗解》，它是最早由洋人试图来说明中国诗歌特点的一本书，作者是香港第二任总督，叫John Francis Davis。他在这本书里，实际是讲韵文，就是我们这些小说里的寄生词曲，还有楹联，甚至包括《三字经》所有中国的有韵的文字。也就是说在这个时期，他实际上并不懂得我们对于诗歌实际上有严格的定义。他以所有的韵文为例，试图去说明中国诗歌的特点。当然他的结论肯定是不对的，但是他开始了我们可以看到的大量的寄生词曲的翻译，要比唐诗的翻译早几乎半个世纪。所以当我们大家看到赵老师给我们提供了这么好的文本资料，我也觉得我们从这里起步去看这些寄生词曲在海外传播、影响的情况，也是一个值得关注的话题。前面几位老师都已经占了题目，我也占一个小说寄生词曲的海外翻译传播的题目吧，包括《红楼梦》里面的词曲。再次恭喜赵老师，也恭喜罗主任，谢谢大家！
张宏生（中国明代文学学会、中国词学研究会副会长、香港浸会大学教讲座授）：今天能够参加义山教授这部新书的发布会，又是在中华书局出版，特别要表示祝贺！这部书重大的学术价值和意义，刚才各位都已经谈得非常透彻，我也有同感。第一，是重大的文献学价值。我们看中华书局出版的《全明词》六本，现在从小说里又辑出来了三本，其中有两本都是词，这个体量非常大，这里面蕴藏着的新的学术研究空间也是非常大。第二，该书可以提供不少文学史研究方面的启示。怎样在综合性的文体彼此之间互相沟通融合的这个意义上来进行研究，将叙事学跟抒情的词曲文学放在一起，它能够产生出什么新的成果给我们？这中间有很多的研究空间能够给我们以启发。第三，是在美学上，也很值得发掘。刚才诸位都已经根据这部重要文献占据了好多新的研究领域和题目，这个还没有被占领的地方也很不错。我举一个例子，比如可以统计一下明代小说寄生词曲中最喜欢用什么词调？据说是《西江月》，但为什么他们喜欢用《西江月》？我觉得十分值得探索。而且这部书对我主持的《全清词》编纂的下一步工作提出了挑战，因为清小说里出现的大量的词，我们如何处理？到了近代，还有一大堆报纸里面的词。这些词作者除有名有姓的之外，还有大量的都是用化名，你根本就不知道他们真正的作者到底是谁？所以文献整理是一个相当困难的工作。我就觉得义山教授这一部书如此厚重，提供了很多很多的启发，告诉我们有很多的工作值得进一步去做。我因此再一次表示祝贺！
马亚中（中国韵文学会副会长、苏州大学文学院教授）：刚才大家讲得非常全面，我都很赞同。下面我就谈谈我个人的一些比较强烈的印象、体会。第一，我就引用钱锺书在《宋诗选注》前言当中讲的一个故事，就是他举亚历山大大帝在东宫时，他就很犯愁，就是他父亲打了大胜仗后，他以后能够开辟的空间就比较小。那么在谢伯阳、饶宗颐他们整理的《全明散曲》《全明词》的前提下，赵义山教授另辟蹊径，开辟了新大陆，让我们耳目一新，的确是非常重大的贡献，在俗文学研究中开辟了新的学术方向，给我们指出了一个非常好的新的研究领域。第二，我还有一个比喻，近年来中美贸易战，我们反限制，加强了对镓和锗的管控。为什么镓和锗那么重要，因为它是稀有金属，也是一种新产业，是要在大量的矿石当中把它萃取出来，难度非常高。赵教授这部书就像是镓和锗的萃取，我觉得非常了不起。自然科学有材料学，人文科学同样有材料学，那就是文献。人文科学上的文献学是个古老的学问，但是我认为同样它也应该是前沿学，就是说你在材料方面有没有新的发现，没有材料，难度是最大的。赵教授给我们提供了丰富的新的材料，接下来像很多学者他喜欢研究理论的、研究评论的等等这方面，都大有用武之地，所以义山教授的贡献是非常大的，谢谢！
雷磊（中国韵文学会常务副会长、湘潭大学教授）：赵教授大著体例很严谨，是学术质量很高的一部文献整理的巨著。这部巨著有续补的价值、辑佚的价值，有接受史、传播史的研究价值，还有作为文献的考证价值，如版本的考证价值等等。比如赵教授认为寄生词曲数量较多的版本在前，数量较少的在后，这可不是一般的翻一翻就能够发现的重要问题，这些问题应该是新的视角、新的领域，有很大的开拓空间。另外，我还想补充两点：第一，就是该书有异文的价值。因为700多部小说有几百个作家，那么这些作家也有写词曲的，他们的纯词曲作品与他们创作的寄生词曲可能有互相校勘的价值。另外，一部小说有很多版本，不同版本的编刻者对寄生词曲往往会修改、修订。这个问题也很值得研究。还有一个问题很复杂，就是檃栝，把前人的词曲进行改写。这个檃栝也是一种很重要的创作的方式，把这个寄生词曲拿出来跟檃栝这种方式来做一个比较研究，我觉得也是有开拓的空间。第二，就是重要的示范的价值。此书一定会激发学界对一系列问题的继续深入的研究，乃至于开拓更多新的研究领域。我们现在辑录整理了全明小说的词曲，我们还乐见诗、赋的辑录，还有唐宋元小说、清代小说诗词曲的辑录等。这样的工作一定会在此书的示范和推动之下出现一个很大的进展。
李简（中国散曲研究会副会长、北京大学中文系教授）：昨天翻阅了义山教授大著，首先要祝贺义山教授及其团队近20年的辛苦努力，终于将《全明小说寄生词曲辑纂》完成出版。关于本书的价值和启示意义，各位先生都做了很精彩的评议，我都很认同。我在这里也略说一下我对该书重大价值的感受和认识：第一，文献方面的重大贡献。赵先生及其团队翻阅700多种小说，辑得近6000首的寄生词曲，即便刨去重出的和前人的作品，得到的量仍然是非常大的。第二，在寄生词曲和古代小说研究上的重大价值。我以为有三点：一是寄生词曲本身就是一个很有价值的课题，这部作品集让研究者对明代小说寄生词曲的面貌有了整体的认知；二是在文体的交叉融合以及相互关系和规律上的研究价值；三是在寄生词曲里面包含了宋元名人作品的接受和传播、影响，也具有对前代作家词曲作品的传播和影响的研究价值；这些方面，刚才各位先生都讲到了，我不再展开。第三，整个编撰体例安排是很科学的。因为小说寄生词曲是依赖小说文本而来的，和别集收录的作品不一样，它们和来源两者之间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此书分为白话小说和文言小说两部分辑录寄生词，这就突出了来源文本的文体性质，可以更好地认识寄生词曲与来源文本的关系。另外我觉得这部全集在编纂时，还有一个很值得肯定的地方：就是面对不同版本，选什么版本作辑录底本，什么版本作附录做了处理。这样既可以避免过多重复，又考虑到了版本差异，这个也是很重要的。
丁淑梅（中国散曲研究会副会长、四川大学文学与新闻学院教授）：《全明小说寄生词曲辑纂》作为一个学术研究的范例，它可以嘉惠学林、启发后学的地方实际上有很多，我以为较突出的有这几点：第一，重要的学术命题的提出与价值。“寄生词曲”这个重要命题的提出，具有相当的眼光和开拓意义。其实“寄生”就涉及到了母体和寄体的关系，而赵先生已经出版的《明代小说寄生词曲研究》，已经在讨论这个概念或者叫学术命题。不只是寄生，还牵扯到共生、层累、融通。刚才雷老师说到引用，还包括檃栝、改写，我想赵老师的考虑应该是“寄生”可以把所有的现象包容在一起。所以说这个集合式的学术命题的提出，就已经有考镜源流、引领学术新方向这样的价值，我觉得这对后学再展开学术研究，启发是很大的。第二，文献出现的类型、比例、频次可以引发的思考。刚才张宏生老师讲到了《西江月》这个词调在寄生词曲里出现频率很高，另外还有《山查子》《减字木兰花慢》等出现频率也很高，可以帮助我们了解明人关注的词的创作在牌调方面的一些问题。还有就是我说的类型和比例问题，比如说有多少元词、明词被引用？引用宋词大家觉得很正常，可以去考察明人怎么接受宋词，但是里面也有不少引用元词和明词的，我觉得也很值得关注，可以引发很多问题。第三，就是文学现象的流行和文学观念的变迁之间的关系的思考。因为“寄生词曲”或者说“寄生”这一现象，在不同文类之间其实始终是存在的，但寄生词曲在明代大盛，这部《全明小说寄生词曲辑纂》就是在基于这样一个学术视野的基础上来完成的非常具有开拓性的重大成果。那么，这种文学现象的流行，寄生词曲的大盛，说明了什么？在这背后我们怎么去探讨文学观念的变迁？过去我们都认为明代无词，或者说对词评价很低，但是明人怎么看明词？在小说里边有这么多引用明词的情况，我们怎么看？明代的词在俗化或者说在下行这一路上，它的传播和接受，我觉得也可以给我们更多的启发。其实还有很多的学术生长点可启发后学，比如说其中关于唱和词的材料，关于女性词、无名氏的作品，像《广艳异编》里边记载了很多女性词，其实是写得非常好的，也非常值得关注。最后我的感慨还有一点，《全明小说寄生词曲辑纂》，我竟然发现词的量非常大，曲只占了下编一册，所以我觉得这可能也可以说明一个现象，为什么词那么多曲那么少？我们应怎么去看？然后曲里面也有很多现象，比如说里面收录的袁宗道的曲，王锡爵的曲，还有杨尔曾的曲，这个体量都不小，由此可以申发对稀见作家和稀见作品的研究。
罗华彤：谢谢各位教授的精彩发言！可能还有不少专家准备发言的，因为时间关系，不得不就此结束，非常抱歉！在此，我首先非常感谢各位学者放弃中午休息来支持这次新书发布会，并且做了精彩的发言。我发现大家的发言主要集中在三个要点：一是这部书的重要的启示意义，就是说赵教授提出了一个崭新的概念——“寄生词曲”，那么我们可以由此思考寄生诗、寄生赋，甚至说《全清小说寄生词曲》，这些课题都是很值得研究的。所以他这个命题的提出为我们的研究拓展了新的视野，按照王兆鹏等教授的话说，就是为学术研究提供了新的增长点。第二是对该书重大的文献价值做了充分肯定，就是对有明一代小说中的词曲作品做了全面的辑录。刚才各位老师也说了，赵教授和他的团队花了近20年的时间，对全明小说当中的寄生词曲做全面爬梳、辑录、整理、考订、编纂，这为后来研究这一块提供了扎实的重要的文献基础。当然还可以弥补《全明词》《全明散曲》等总集的缺失，从基础文献上丰富了明代词曲发展史研究的完整性。第三是以这部文献为基础，可以从文献学、文体学、传播学、美学、文学发展史理论等方面展开一系列新的研究课题。不少专家在发言中，都结合自己的研究专长各占了一个研究题目，这就是明证。在此，再次感谢深圳大学沈金浩教授等会议举办方团队提供的宝贵场地和周到服务，使得这次新书发布会能够在这个学术的“两会”中间顺利举行！最后再一次祝贺《全明小说寄生词曲辑纂》的成功编纂与出版！并祝赵老师以及各位老师身体健康，多出成果，出好的成果。
记录整理者：文学博士，四川师范大学巴蜀文化研究中心助理研究员
作者简介：徐江，文学博士，四川师范大学巴蜀文化研究中心助理研究员。本文发表于《文史杂志》. 2023(06)。
【编辑：巴蜀文化研究中心】